【天飞】你的软肋不过病痛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有常年握拳而留有的薄茧，他的头发理得干净利落。
他一身黑衣穿得一丝不苟，那湛蓝的召唤器被人悉心保养过，还留有光滑的光泽。
一束鲜美香甜的栀子花放在那座被人终日打理的墓碑前，他长腿曲起，将墓碑揽入怀中，什么也没说。
他的爱人那么傲娇，那么爱干净，一定不喜欢自己邋里邋遢，对他大哭大闹的模样。春日的阳光本来那么柔和而温暖，但他却感到丝丝火辣和刺痛。
赤红的召唤器显得那么赤诚热烈，湛蓝的召唤器显得那么平淡而宁静。
——你有铠甲也有软肋，傻子。
——我们的软肋就是彼此。
雨下的夜，空气清冷，曲径幽深，瞳仁锐利的猫头鹰扇动翅膀，迅猛地飞扑向往下水道逃窜的耗子。
秋深，医院一层的灯光透过窗户，与弯月的莹光交汇、融合。
李昊天拿着纸张的手都是颤抖的。
一个时辰前，他和徐霆飞正在切磋，两人动作迅猛，毫不拖泥带水。李昊天侧头躲开对方呼啸而来的拳臂，抬腿不轻不重地在对方柔软的细腰上掴了一下。
本身前倾的徐霆飞彻底失去重心，直直倒入计谋得逞的某人怀里。
“狡诈，卑鄙！”徐霆飞鼓着腮帮怒道。
李昊天温笑着在徐霆飞柔软的头发上薅了一把，揽起他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吻。
“色狼！”徐霆飞捶打着对方坚实的胸膛，脸色绯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蛮喜欢对方这么做的。
“这个人就是喜欢自己。”徐霆飞心满意足地想。
“色狼也是你家的。”李昊天逗他，察言观色地发现徐霆飞的嘴唇好像有些白，脸色也不太对劲——其他地方又不是没亲过，怎么亲额头还能让脸这么红?
他是个实践主义者，心里疑虑立马上手摸了对方的额头——烫到可以做铁板烧了。
“你发烧了！”李昊天嘻哈的表情立马沉了下来，接着又敏锐地听到对方心虚的嘟囔。
“糟了……忘记吃药……”
“你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李昊天绕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他极力压着火气，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看不起我啊?一点小病，本少爷没过几天就会好，为什么要你操心?”徐霆飞眼神躲闪，依然傲道。
“我们现在是合法情侣，你就是咳一下我都有权利带你去挂号！”李昊天想着对方愈发红润的脸，又想起这几天徐霆飞都不让自己碰他的包，二话不说沉着脸就去翻包。
怒上心头的李昊天浑身绕着低气压，徐霆飞还是有些怕的，他旁敲侧击道：“又不是什么大病，哪儿需要操这么多心。我说了很快就会好……”直到他看见对方手里拿出自己涂抹过的纸张和一袋李昊天看不懂的药物，他嘴硬的话戛然而止。
气氛僵持着，李昊天在手机上敲字，一个一个查这些药是干什么的，他手里紧紧攥着纸，嘴唇紧抿，脸色比病着的那位还难看。
那张纸被人划满了笔迹，笔迹糟乱，纸张划破了好几处。
“咚！”
手机摔在地上，李昊天手背上青筋暴起，徐霆飞上前想抽出药和纸，不料却被李昊天握住手腕。握住手腕的力气被人刻意收着，原本怒极反笑的“你是怕我付不起医药费”的话到嘴边却成了“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李昊天有点绝望地握着对方的手腕，垂眸细细摩擦，眼神极像小动物受伤的那种无助。
手机上显示着知乎，只有一行大字——
给心脏衰竭拖点儿时间的废物药。
“心脏衰竭?！”李昊天的声音微不可闻，“你这几天状态不对，我前天竟然还强迫你和我——”
徐霆飞吻上爱人的唇，他在接到这份身体检查报告的时候亦不能接受，那天他像得了狂躁症一般将自己锁在房间大肆摔毁房间的物品，钢琴键上落下了指甲划痕，吉他精美的弦断了两根。
他拿着钢笔在报告上狠狠肆划，等李昊天回来时，他只能说压力太大头晕，不小心搞了一团糟。
他还这么年轻，公司才刚刚度过危机，小天还没和他结婚，他还没做好多好多事。
为什么?
“乖，没事的。”徐霆飞难得柔声安慰他，想撬开对方的贝齿。
“去医院。”李昊天不由分说地推开徐霆飞，抱起他就飞速冲出别墅。
他竟然没发现，他轻了这么多，瘦了这么多。
该死。
或许是时日不多了，徐霆飞彻底放飞自我，对李昊天撒泼打滚撒娇耍赖，前脚傲娇地说不饿后脚立马说要带好吃的回来。
他这是释然了。
杨欢迎在店里眸光黯然：“公司别让他搞了，你多担待。”她捏了捏眉心，“太为难你了，这样两头跑，小飞还这样……让柚子也去帮帮你吧?小刚……”
“不用了。”李昊天打包了一份铁板烧，拿起摩托车头盔戴上，他背对着杨欢迎，淡声说：“公司我会处理，柚子还需要修养，别让她担心，小刚要准备全国篮球赛了，别让他操心，告诉他一切安好，打完比赛我们和他一起庆祝。我……”李昊天顿了下，往店外走，“我想尝他经历过的苦，有多苦，需要多少糖才能微微弥补。”
“小天……”杨欢迎趴在桌案上，声音哽咽。
回应她的是阵阵清脆鸣亮的风铃声。
“就这吧，”徐霆飞苍白的手被李昊天捏在手心里，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手指勾了勾，“……凑近点儿。”
几乎是李昊天垂头的那刹那，徐霆飞已经吻了上去。这个吻用尽他的所有气力，李昊天伸出手环住他的后脑勺，轻轻吻着。
“好好休息。”
李昊天将带来的吉他架好，新弦很美，很坚韧，他椅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勾起一根弦。
窗外鸟语花香，阳光洒进病房，吻在那平静的面庞上，带着他的爱意，带着他的一切，随吹过的风悠悠离去。
这是李昊天弹过最久的一次吉他。
观众少到只有气若游丝的他，他却格外珍惜。
他这辈子就开过一场演唱会。
还不那么正式。
他释然了吗？
也许没有，那本厚厚的笔迹浓墨重彩地记录着徐霆飞和李昊天每一分每一秒的点点滴滴。
评论(1)